汕头内衣厂纵火案疑犯案发前曾赴劳动部门求助

2012年12月07日04:30  京华时报

案发前刘双云曾借住在朋友邓元发的出租屋里。

刘双云最后一次取款后,存折里仅剩不到100元。

  12月4日,汕头潮南区新溪西村一文胸作坊被人纵火,致使14人死亡,犯罪嫌疑人刘双云已被抓获。据了解,事发前一天刘双云曾两赴当地劳动部门请求帮助,新溪西村村委也曾出面协调但未果。

  □调查

  案发前的三天两夜

  到朋友家借宿

  来自湖南株洲攸县的刘双云,经常出没在一个叫文光乡二片的地方,此地距离他所工作的文胸作坊大约3公里,有他的很多同乡。刘双云不工作的时间,大都在那里度过,他跟朋友一起吃饭斗地主,很多时候住在朋友家中。

  从12月2日到12月4日下午纵火,三天两夜的时间里,刘双云也在文光乡二片。

  1988年出生的邓元发来自湖南醴陵,他是刘双云的好友之一,也住在文光乡二片。邓没有工作,靠到处打零工为生,比如装修房子。

  12月2日上午,邓元发没有活干,在外面闲逛时突然碰到刘双云,刘双云穿着一件很单薄的黄色外套,站在湿冷的空气里,显得比以往更瘦小。除此以外,没有任何异常。

  邓元发说,在12月2日之前,他已经有七八个月没有见过刘双云了。

  两个好久不见的朋友打过招呼,刘双云称,他要从文胸作坊辞职了,先到邓元发的房子里住几天。邓元发在文光乡二片租赁了一间年租金为1700元的平房。

  2日晚上,两人在外面玩到很晚,一起吃了米粉,刘掏出10元钱付钱。邓元发说,他们之前就互相请吃饭,很正常。

  那天夜里,已经来陈店镇工作两年多的刘双云对邓元发说,他辞职没拿到工钱,不想再找工作了,准备回湖南老家。没工作的邓也表示要跟他一起走。

  两赴劳动保障所

  12月3日,刘双云早早出去了,他没有告诉邓元发要去干什么,下午回来才得知他去陈店镇劳动保障所了,想请政府人员帮助拿回工钱,但没有成功。

  潮南区陈店镇劳动事务保障所(以下简称保障所)位于镇政府大院内,一名张姓负责人回忆,3日也就是事发前一天,犯罪嫌疑人刘双云确实曾两次到保障所寻求帮助。

  一次是上午,刘双云向保障所反映,文胸作坊老板陈某冤枉他与记工员合伙报虚假数目,同时老板拖欠他3000元工资,希望政府派人帮忙协调。一直到上午11点才离开。

  张姓负责人说,他们立刻让新溪西村委工作人员前往协调,最终老板陈某同意在12月5日为刘双云结账,并把钱给他。据了解,文胸作坊每个月的5日进行结算,统计每个人做工的件数,10日发放工资。

  张说,他没想到当天下午2点,刘双云再次来到保障所,声称要立刻拿工资,等不到5日了,他没钱花。但此事未获得老板陈某同意。

  据保障所另一名员工介绍,刘双云之前确曾为工资的事情前来求助,保障所还派干部过去协调。

  深夜离开

  3日下午,刘双云从保障所回来,并提回来一个包,里面是他在文胸作坊宿舍里的衣服。他对邓元发说讨薪没有成功,新溪西村委会去协调了,老板给村委会的人塞了中华烟。

  邓元发说,3日晚上刘双云睡得比以往要早很多,那晚他回请了刘一碗米粉,11点多刘便回家睡觉了,而一般他们都要玩到12点多。

  夜里12点多,邓元发回家发现刘躺在床上,他便打开电视,并告诉刘他天亮要出去帮人装修,终于有活干了。

  刘双云听此便说,那他回厂里(文胸作坊)睡,他想睡懒觉。邓说不用,家里钥匙可以给他,让他安心睡。但刘双云坚持要走。他从提回来的包里拿出了一件红色衬衣,套在里面保暖,推开门走进细雨中。

  昨天,关于送中华烟一事记者前往村委会核实,但相关负责人拒绝接受采访。

  购买打火机

  深夜离开后,刘双云4日下午又一次出现在文光乡二片,他到曹华福的小商店购买了打火机。

  曹华福是四川平昌人,他到文光乡二片已经两年多,刘双云经常到他那里购买商品,故跟其熟识。

  曹华福也说,刘双云已经消失好久了,大家都知道他回老家了。12月4下午2点刘双云突然出现,他还有点惊讶,他像往常一样跟他开玩笑说:“你好,刘老板。”

  刘双云面无表情,只说要买两个打火机。

  “你不抽烟买打火机干什么?”曹华福随口问,他以为刘要点煤气生炉子。

  刘双云没有回答,曹也没有再问。

  两个打火机共2元钱,刘双云掏出5元,曹找了零钱,刘匆忙离开。

  随后,刘双云乘坐摩的到附近购买了汽油箱,以及40元钱的汽油,然后奔赴文胸作坊。

  当天下午4点,曹华福听到了作坊着火死人的消息。5日早上他从电视里震惊地看到,纵火犯是刘双云,点火工具就是他店里的打火机。

  “要是知道他去作案,就是打火机10万一个,我也不卖给他。”曹华福显得有些懊恼,他说当时真的没有发现刘有任何异常。

  前天与昨天,警方都到曹华福店里调查取证,确认现场。

  据知情人透露,在去曹华福店里购买打火机前,刘双云在文胸作坊吃了午饭;点火以后他打通了老板陈某的电话,对其说:“我把你们家点了,你的老婆孩子都得死。”

  □追访

  存折只剩63.96元

  在文光乡二片,好友对刘双云的评价很高。刘双云不抽烟不喝酒,朋友说他为人直爽,穿着很干净,脾气好,讲信用。

  同样来自湖南的唐女士是刘双云要好的朋友。她说,刘经常跟她在一起斗地主,刘双云总是嘻嘻哈哈,脾气非常好,大家也时常拿他开玩笑,他毫不在意。刘还经常请朋友吃饭,不占小便宜,很仗义。

  曾经有一次,刘双云看到一男子打老婆,他接着说以后他找了媳妇,绝对不会动手打,吵架了自己就走开。

  刘双云曾向唐女士借过300元钱,第二天就还上了;他也向好友邓元发借过100元,没过几日也归还了。

  “刘双云很讲信用,借了你的钱说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,到时候没钱他借也会守信。”邓元发介绍,刘双云家里很穷,在他十七八岁的时候家里盖房子借了一些债,也都是他还上的。

  在刘双云的包裹里,有三条裤子、四五件上衣,都是夏天的,很单薄。邓元发说这是他全部的家当,刘双云没有钱买不起冬天的衣服,即使很冷他也穿得很薄。

  在刘双云杂乱的衣物里,有一张中国邮政储蓄银行的存折,他的最后一次取款日期是2010年7月14日,取了500元,余额为63.96元。从2009年10月开户以来,他总共存过8次钱,最多的一次存了2000元,最少的一次存了1000元。

  与老板矛盾已久

  对于刘双云和老板陈某的劳资纠纷,好友称并不仅仅是老板扣他的500元钱,3000元的工资刘双云一分钱都没有拿到。

  刘双云的一位朋友介绍,在作坊内工作,第一个月是没有工资的,当作押金,从第二个月开始才发工资。刘双云的3000元钱就包括押金。

  逃生的工友介绍,刘双云辞职念头已久,多次向老板讨要,但老板拖着未给,总是呵斥他先完成任务,在事发10多天前,刘某就与老板发生过争执。刘双云被怀疑与记工员作假,还被怀疑把做好的文胸拿出去卖。数天前,厂里少了10多床做文胸的材料,老板便怀疑是他和一位杂工干的。

  据作坊的工人以及多位附近居民介绍,起火的文胸作坊,并非老板陈某所有,而是向当地人租的。

  而对陈某本人,评价不一,有说他是黑心的商人,说他曾经打过手下一名四川的员工。但也有人说他不错,老板娘人不好。

  死者或有两名童工

  官方公布数据为死亡14人,均为18到20岁。但据记者调查,14人死亡名单中可能有两名16岁以下的童工。

  据一名黄姓的男子介绍,他前女友的弟弟只有14岁,也在火灾中丧生。同时,事发工厂的两名工人也证明,这个男孩不满15岁。

  但黄姓男子的前女友在电话中表示,她弟弟16岁了,政府都安排好了,她不便多说。

  另经多工友证实,命丧火海的一家四姐妹,其中最小的只有13岁。

  据了解,作坊起火是一位杂工发现的,那天下午他被老板娘派去隔壁作坊取东西,回来发现起火跑到三楼大喊,小女孩一时都没有反应,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
  昨天记者多方证实,在三楼车间的两名孕妇,一人逃生,另外一人死亡。

  □疑问

  作坊是否存消防隐患

  昨天上午,潮南区消防大队严大队长称,由于汕头多小作坊小工厂,市里去年就下了整改要求,必须杜绝仓库、车间和宿舍“三合一”的情况。

  失火作坊三者是分开的。作坊内备有消防软盘、灭火器、软梯等消防设施,并留有一个1×0.8米的逃生口(即唯一能打开的窗户),这符合相关规定。

  另外,对于14人的死亡数目,副大队长李冠钟回应,刘双云使用汽油纵火,作坊里有大量海绵,产生了毒烟,工人吸入没时间逃生。

  本报记者苏晓明

(编辑:SN02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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